啸空潭

离经叛道,只皈依你。

【梦间集|毒箫】仍待桃夭(一发完)

#毒和箫都有了那么就可以写毒箫啦

#答应了的(伪)原著梗ヾ(◍°∇°◍)ノ゙ @云水遥 

#码字全程在听  深夜诗人  和  遥远的重逢

 

 

 

 

 

 

 

 

 

 

 

满月高悬。

毒龙抬头望了望天空。连绵的涛声从海面传进他的双耳,无休无止,无始无终。他回过头,桃花岛静静伏在他面前,满岛桃花混着微咸的海风,淡雅生香。

好久不见。他弯下腰,手掌触着岛上的泥土,百转千回地悠然叹了口气。桃花岛啊——

桃花岛景色依旧,一切同多年前他离开时似都没什么分别——海浪里漾着月光,花香里漾着水色,光岛上的桃花就浮成海般的模样,浅淡的香气里,一点甜蜜的回忆被反反复复地淬上毒,最后酿出桃花酒的味道。

合该醉死在此。

毒龙并未耽搁多久便迈进了迷阵。一别多年,桃花岛上的迷阵仍大致是他烂熟于心的样子,剩下那点儿小改动凭他那在玉箫口中“还未出师”的八卦造诣完全能应付过去。

他摸索着走上一条小道——天地良心,那还是他当年贪玩,误打误撞走出的一条触发迷阵几率最小的的密道。那时他嫌师父管教他太严,常常半夜偷偷溜出来,也不干别的,就坐在岸边看海——也看海的另一边。而月亮就在他头顶上看他,从他坐下,一直看到他起身回屋。

——他在这岸边止步了无数次,谁曾想,有一天他真就从这里走了呢?

空气里的桃花香气无由地一清,似有一缕箫声混在其中乍然钻进了毒龙双耳。他双瞳一缩,十指一翻,凛凛长鞭在空中一声尖啸,蛇般朝身侧击去。

一无所获。

毒龙极不满意地眯起一双精致而凌厉的眸子。他沉默的看看没入树干的鞭梢,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武器。

他环视四周,一切熟悉得可怖,似乎他只要一张口,多年前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就能活活撑爆他的口腔跃入空中——

——那棵树上曾绕过玉箫的箫声,那块石下曾埋过他酿下的酒——

——在哪里,玉箫用从不离身的乐器敲过他的额头;在哪里,他狡猾地拉住玉箫的衣角,故意掩去了所有嗜血的颜色,孩子似的撒娇卖痴——

又来了,该死,又来了。

毒龙头痛欲裂,青衫白袍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脱离出来,活生生地走到了他眼前。那张温文面孔上既无冷漠亦无疏离,明明朗朗一片温和笑意,似乎只等他如幼时一般扑过去,糯着声音叫一声“师父”,只是那眉间一点殷红颜色太刺眼,直直渗进了毒龙眼底。

毒龙身上的伤突突地痛起来,很快,以野火燎原之势在他心里痛成了一片,连带着经脉都在隐隐作痛,他站在这片无数人梦寐着踏足其中土地上,心里却烧着十多年来积压的恨意和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和伤痛抗争着,迁怒似的在心底冷冷地斥着自己与其他。

他握紧手中的武器,四周那么安静,除了风声、涛声、花声,就只剩下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他闭上眼,世界就愈发清晰起来——在桃花绵长而温柔的香气里,他感觉到银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仿佛这世界上他不过孤身一人。

——一如过去无数个他独自看海的夜晚。

——只是那时他身后尚有桃花岛。

——而今,他站在了桃花岛上,却是以一个仓促的入侵者的身份。

他垂着眼,低低地笑起来,不知该要前行还是后退;他在矛盾中咬牙切齿地低低开口——

他道:玉箫,我要恨死你了。

没有什么回应他,所有桃花在月色里低垂下花瓣。

他于是继续大步向前。他面前,一轮饱满的圆月停在微颤的花枝上方,圆月中心,一片桃花瓣毫无外力作用地从花枝上坠落,顺着如水的月光打着旋儿漂流下来。他将目光钉在那片花瓣上,如同能在那一滴月色上看见那一角雪白的衣袍。

——而那一角白袍会收一收,踏月色而下,静静停在他的身边。

这样想着,那一袭远山薄雾相继的影子已然再度来到了他身前。

毒龙只别过头继续赶他的路,

——不可能的。

他心知肚明。

——又是幻觉罢了。

——要快一点了——

似是回应他所想,这几日已熟悉了的剧痛突地一跳,肆无忌惮地沿经脉而上——

在万刃加身的痛苦中,毒龙有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磕到膝盖都能扑向玉箫叫师父的时候。

——呵,越活越回去了。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嘲讽自己,错觉似的听见有两个音节消散在空气里。

 

 

 

——怎的如此怕痛?我玉箫莫不是养了个女弟子?

——师父——

——少来,你堂堂七尺之躯成天和师父撒娇卖乖还有理了?

——自然有理!今日我知了这一分疼,来日定是半分疼也舍不得师父尝的!

——你啊——

 

 

在拖长的声调中,他看到玉箫模糊的笑容引着他清醒过来。他强忍住割裂般的痛苦撑住冷硬地面,暗忖约莫是之前疼得太过,才半昏半醒中见了旧事。

——这如何能行。

他在原地顿了顿才慢慢站起身来。

这路原本就不长。

若不是路的另一头站着另一个人,这短短时刻如何会显得这般漫长。

 

 

 

——师父师父,你怎么能练得这么厉害的?

——这有何难。你资质原本就不在我下,只要肯下功夫,达我辈境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样么……那师父可要好好教我,好好看着我!我比师父晚练那么多,肯定是不如师父厉害的——我一日比不上师父,师父就要教我一日;我要是一辈子及不上师父,师父就教我一辈子好不好?

——胡闹!什么话!为师哪教得你一世!

——为什么不能?师父不是说过“世间之道殊途同归”这样的话么?既是如此,我的道难道就不能和师父走到一起么?

 

 

别走到一起了……别走到一起……

毒龙麻木地迈动双腿,踉跄着向前跪倒在地。

快到时候了,就在此时了……

他大口咳嗽着,想要站起来,起到一半却再次狠狠地砸进尘土。色泽鲜艳的液体将尘土黏在他脸上,他颤抖着手抹上面颊,脑海中不知怎的想起幼时玉箫圈着他讲女娲抟土的故事时的样子。那时,他听着那个仙气缥缈的的神话努力地伸手去摸了摸玉箫的面颊,那张脸同他现在的一般无二的凉。彼时他还曾犯愁:怎么办呢?师父这般不食人间烟火?

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也好,他只怕——

青衫白袍再度飘飘渺渺地晃进他的视野里,在海风里晃得他眼睛生疼。他的视线却穿透了这身影直直射进身影之后。

——再有三十余丈,便是他幼时同师父的居所了。

再如何望眼欲穿,他终究是寸步难行。

他垂下眸子,被剧毒剥夺了的知觉尽数堆进了心里,只有眼里那一角看不真切的衣角锲而不舍地在他眼前晃动,为他冥冥间带来些许暖意。

——师父、师父——

——你抱抱我好不好啊——

于是那幻象俯下身来把他紧紧拥在怀里,仿佛有暖流顺着那个并不宽阔的怀抱,流进了他的经脉。毒龙几已无任何感觉,但他仍强撑着撑开眼皮,死死地将这个模糊的幻象刻进眼底。

假的就假的吧。毒龙的眼眶涩的要滴出血来,他遗憾极了,又莫名有些满足。他紧紧盯着视野里仅剩的殷红,一时一瞬都舍不得眨眼。

他痴痴地笑出声来:师父,那百七十个人,我全杀啦。

他笑:就那帮乌合之众……也想打桃花岛的主意,打你的主意……?

说着,笑容不知怎的一收:其实倒也不太算乌合之众……还是有几个……有本事的……嘁……尽用些阴招……

那幻象颤着双手抚了抚他的面颊,毒龙也不确定自己感觉得对不对,他只记得,他还有话要说,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

他想说:师父,我知道你不怨我啦——我一看到岛上的迷阵就知道了——您给我留着路呢,您盼着我回来,怕我进不来——我怎么到现在才想到要回来?

可他又想着:我为什么要回来?我曾经是喜欢桃花,可现在……?我是回来脏他的眼的,还是平白来给他添不痛快?

他突然回过神来:师父!我凭什么还能叫师父?我叛出岛了,我现在同这里、同他毫无瓜葛……

巨大的惶恐狠狠把他掼在地面上,他深陷噩梦般瞪大双眼,不知所措。那个怀抱根本圈不住不知何时已长的高挑修长的他。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师父、玉箫——

他如同一个找不回路了的游子。

——师父、师父——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沫从他嘴角流下。

——我不该叛的,我那时只是恨,恨你无论如何不肯答我,恨你无论如何不肯好好看我……

我只是赌那一口气——

——我不该这时候回来,你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叫你看见我这样子——

——我怎么到现在才明白——

——师父,我是真的——

 

晚了,还是晚了。

桃花迷阵不知为何只一动后就再无声息;分水的一纸信笺还待在他袖里,而信中人此刻就躺在他怀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同讨要一个回答。

无论他往这个顽劣的大弟子身体里输入多少内力,都不过泥牛入海。

玉箫只能似哭似笑地抱紧他,用力摩挲他不同于幼时的俊秀面庞,企图能给这具身体带去一点温度。

——蠢货,你不是叛出岛了?要你来逞什么英雄!

——我还不曾认回你……你一介弃徒,谁允许你替桃花岛出战的!

——毒龙、毒龙、毒龙……

他颤抖的双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但毒龙却如同听见了呼声般,双目突然亮了起来,亮得如同天上的满月落进了他眼里,叫人不能逼视。

毒龙挣扎着想起身,然而毫无意外地失败了。血线从青年俊秀妍丽的面容上划过,有两个字清清楚楚地落进了玉箫耳中——

“师父。”

颤抖的双唇竭尽全力回答了一声,接着又回答了第二声、第三声。毒龙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嚅动起来。玉箫将他的脸捧住,强忍颤抖去听。

似乎过了一瞬、两瞬,又似乎是一刻、两刻——

天上的满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人间。海面上,一层又一层的银光震颤着翻涌而来,桃花岛上所有的桃花似乎都歇下了,只留着花枝在海风中微微地颤动,让银色的月光从花枝间隙被轻轻抖落下来。

一声沙哑的长啸震碎了一地月光。

 

几年后。

少女模样的无剑盈盈起身,目光里盛满阳光,静待他的答复。

玉箫错了错目光,少女身后的桃花树上,几片花瓣正无风自落,顺着鎏金般的阳光轻拂而下。

许久,桃花岛主收回了目光,背过身去。

“我已无意再收新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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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夜更新(T_T)终于是赶在国庆假期的尾巴上更了,算是没有失约。

要开学了,怎么能不报社( ・´ω`・ )

 

 

 


我原以为你会把毒龙写得更邪性些。

……我听见毒龙和我说了——

 

他说,他很喜欢桃花,也喜欢鲜血做成的胭脂。

但是,他从不曾,也从不愿让二者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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